我的红桃粿情怀

2018-01-12 14:47:07

总有一些东西,有着浓浓的乡土气息,一方水土,一方物什,一方人的情怀和眷恋。

我的家乡,是那种大街小巷都有美食的地方。但在味蕾中停留最久的,是阿嫲做的红桃粿。红桃粿又称红曲桃,因其造型而得名,取其好运、长寿之寓意,成为供桌上的佳品。

那樱花色的粿皮,弯弯的桃型,夹着糯米的黏,绿豆的香,是厝角头弥漫的食物香气,是阿嫲手中缔造的神奇。更为神奇的是,一个红桃粿甚至可以做出咸甜两种味道,咸香予你,香甜予我,倒是不错的搭配。

舌尖上的红桃粿,是一方手艺的传承,也是一方人的记忆。

一屉屉的红桃粿,是拜神的节日里独有的佳品。每一年,七月半,或者是小村里“劳热”的前一天,阿嫲总要忙活一个下午。我阿嫲做了四十几年的粿,她的一双巧手,在我的童年中打开了一个个特色鲜明的世界。

水和面粉本是松散的东西,但在阿嫲手里,它们的比例恰到好处。有一个词,叫“化腐朽为神奇”,或许阿嫲就是拥有一双这样的手。那些水和面粉,在阿嫲的手里,慢慢变得粘稠,不似饺子皮那般薄透,也不像包子皮那般松软。在她的手里,成就的是柔软而有筋道的粿皮。揉搓粿皮之时,加一点点食用的胭脂红,看它在粿皮趋于粘稠之际晕开,那粉红的成色,像桃花绽放的时候那样好看。我也试过在大陶盆里学着阿嫲的手法揉搓,可我的粿皮始终没有成型。

年复一年的,我搬着小板凳坐在厨房的石柱子旁边,看阿嫲做粿,从五岁,看到了二十岁。小时候我常觉得,可能我阿嫲是厨神下凡吧。红桃粿、鼠壳粿、甜粿,她都会做。后来我才知道,那不过是前人方法的流传和阿嫲四十几年摸索的结果。

她教我,要把面团搓成小陀螺形状;她教我,把小陀螺捏成碗再放馅料。可我每一次,都把它捏成了一个盘,放入馅料后,老是包不起来。稍微长大一点,我开始担任帮阿嫲印粿的工作。她常说:“做粿的是徒弟,印粿的才是师傅,你现在可是我的师傅嘞。”

“哦?那本师傅要吃三大个!”

帮着阿嫲做粿的时光,看着她笑意盈盈地制作红桃粿,还有妹妹时不时过来舀一勺子的糯米饭,那是我对于红桃粿的记忆。我记得,阿嫲说,旧时的潮汕,女方出嫁之前要做红桃粿给男方吃,男方的家人会根据粿来判断女方是否细心、手巧,而现在已经没有这种说法,也不再要求每个女孩子都会制作红桃粿了。我吃着那凝着传统的、有着阿嫲记忆的红桃粿,觉得外面的那些东西,全都比不上她的手艺,也全都满足不了我的情怀。

一个红桃粿,代表喜庆,代表热闹,也代表着一种文化符号。“粿”本身就是一个艺术品,连同粿印里雕刻着的纹路,也是一方文化的象征。四十年的做粿经验,成为阿嫲半生的情缘;十五年观看制作的过程,成为我儿时的记忆,少时的情怀。

我终会把小陀螺捏成碗,让六十三岁的阿嫲吃到二十岁孙女的红桃粿。

作者/通讯员:陈珂 | 来源:16工商管理3班 | 编辑:伍一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