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之“鸟”终将尘埃落定 ——阿来《尘埃落定》中飞鸟意象与土司衰落

2020-01-06 11:20:11

与阿来的《尘埃落定》一书的初次见面,是在我们学校五楼的书架上。书封面上大大的印着五个字“茅盾文学奖”,驱使着我怀着一颗好奇之心开始了与麦其土司一家的相遇。小说借助麦其土司的傻儿子“我”的经历、见闻和感受,以麦其土司一家为中心,讲述了二十世纪中叶康巴土司由胜至衰过程中爱恨情仇的故事。

在阅读进程将要过半时,我惊讶地发现了本书的一个有趣的现象:题目为《尘埃落定》的书中却经常出现与“鸟”类有关的、具备飞行能力的、不“定”的动物形象,或实指、或隐喻后文不寻常事件的发生。在这些飞鸟意象中,出现次数较多的是将人或其他物体比作鸟九次、“鹰”四次、以及其他具体鸟的出现三次(如:画眉、鸽子、布谷鸟)。我在对这些飞鸟意象的出现及其与“傻瓜”儿子二少爷之间的联系进行分析后,我认为:“傻瓜”不傻,而导致人们认为他“傻”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思想中具有如同飞鸟般自由的进步性与当地传统土司制度格格不入,那里的人们无法对他不合规矩的行为作出解释,便简单地将这种进步归结为“傻”。也正是因为他“傻”,使他成为了在土司的严格管理制度下为数不多的自由之“鸟”。而仅凭一个人的进步力量无法挽回整个土司家族的衰落,他也最终成为这个封建制度下的一个不起眼的殉葬品。

“鹰”意象贯穿全文且是唯一一种作为有具体名称的鸟类在文中反复出现,它每次出现的所作所为同时也代表着麦其老土司的形象。在“傻瓜”二少爷还是少年时,因一次与家奴的孩子们(也就相当于是他的牲口)冬天外出在雪地里抓野画眉烤着吃,他被洁白的雪地刺伤了眼睛,其他“牲口们”便因此而遭到了鞭打。文中将那皮鞭在空中快速划过的声音比作“鹰在空中掠过”。这一场景虽没有老土司的直接出现,但“鹰的掠过”这个比喻又好像让我在读这一段时感受到了土司的权威,又或是说感受到的是一种等级森严的封建奴隶土司制度,那皮鞭仿佛要在空中划开一道口子,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充分展示一个强大土司所拥有的权力。

如果说具体的“鹰”是老土司的象征,那么概括化的“鸟”就是傻瓜少爷的代表。文章中二少爷曾两次做关于飞翔的梦,而这两次梦境的共同之处就在于二少爷在梦境中既是飞翔着的、也是在不断下坠着的,这种无尽的坠落感让他隐约感到害怕。虚幻的梦境存在他的潜意识里,成为了一种不安定的危险因素,其实这也暗示着麦其土司家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罂粟既然能够带给他们巨大财富,也能让他们在这般膨胀中顷刻一无所有。“傻瓜”少爷在麦其家族的存在,就像是一位由未来穿越而来的预言家。在文章的开头部分写有傻瓜少爷的一次心理活动:我什么都能看见,不仅今天,还有明天我都全部看见了。可他并不敢讲出这句话。当他成功治理北方边境并开拓新兴市场贸易,与同一时间身处南方的哥哥的失败治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功成名就的他返回官寨时连父亲都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是聪明人还是傻子?”他给出的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四字:“我不知道。”在我看来,二少爷是一位聪明的“傻子”,他的聪明之处恰好体现在他懂得适时的装傻。也正是这种恰到好处的装傻,让他在等级管理森严的土司制度下成为了一只自由之“鸟”。试想一下,就放在如今的现实生活中,谁会和一位傻子争个孰是孰非?他的一切在旁人眼中看来“不合理”的行为,都可以用一句简单的“他是一个傻子”来解释,因此也从不会有人真正跟他计较。

当红色汉人最终攻入麦其土司的领地时,老土司和土司太太被炸毁的官寨永远的埋在了地下,“傻瓜”少爷也死在仇人多吉次仁大儿子的刀下,而他的灵魂依然在向上天祈祷着来世能再次回到这美丽的地方。飞翔之“鸟”最终尘埃落定。

作者/通讯员:陈丹洋 | 来源:宣传部 | 编辑:伍一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