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牡丹，情如素馨

到底是落入故事的俗套，一位貌美的女子终究逃不过这样的命运。但我是真爱林语堂先生的文笔，《红牡丹》一书中那些流淌的诗句和感情。我们当爱得炽热，如牡丹，也当赋情深沉，如素馨。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一句真是形容牡丹最好不过，牡丹在寻找爱情的过程中如那句描写牡丹的绝色的词句一样。在《红牡丹》一书中，无论是与堂哥、初恋、傅南涛还是诗人的爱情中，牡丹都跌得粉碎。“花儿半开半闭，小停轻颤犹疑。唇间微笑如梦里，芳心谁属难知。”小说开端的这首诗道尽了牡丹一生中对爱的追求。是连自己都看不透自己的心，还是心甘情愿一次次扎进痛苦的回旋之中？我想终我毕生也不会有牡丹身上的勇敢，就像世间有很多江直树，却只有很少的袁湘琴。

美好的东西很多，能看清自己并一直苦苦追求的人却很少。而对于牡丹，这个美好的东西就是“爱情”。丈夫的离世，世俗对寡妇的要求禁锢不了牡丹，就算男已婚女已嫁，她也要回去找她的初恋金竹。偏偏在这归家的途中，牡丹邂逅了只活在她听闻中的堂哥，“眼前的世界成为一个半睡半梦的境界，这个变化确含有几分危险。”她忘记了金竹曾带给她的持久的煎熬，也忘记了那些美好的年少情愫，她与金竹诀别了。金竹和牡丹彼此说再见之时，以为两人的关系也从此断绝，此生此世再无相见之日，其实都想错了。牡丹和金竹的纠缠是一生的纠缠。他象征着牡丹毕生的追求，其实就藏在最初之时，但走过的路有时候会蒙蔽了我们的双眼，它总是提醒我们，前面有你想要的。后来牡丹明白并且回头的时候，她横冲直撞，可惜的是，金竹被病痛折磨逝世了。堂哥也早已与素馨结为夫妻。她又遇见诗人安德年，愿意为牡丹抛家弃子的爱温暖了她，她原本以为可以安心接受这份爱而终老，可是鹿鹿的病逝一巴掌打醒了她，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故事的结局，牡丹嫁给了农夫傅南涛，庄稼人的踏实终于使牡丹安定下来，她的人生开出了最灿烂的颜色。“金竹之爱，如令人陶醉之玫瑰；德年之爱，如纯白耀眼之火焰；孟嘉之爱，如淡紫色之丁香。”而傅南涛的爱，才让她牡丹成为真正的国色天香的红牡丹。

如果说牡丹是一朵国色天香的红牡丹，那么用馨香纯洁的百合来形容素馨最贴切不过了。不同于姐姐牡丹的热烈，素馨的一切都是淡淡的，淡淡的思念、淡淡的爱、淡淡的关心、淡淡的眼神。听到可以进京的消息，明明喜悦地雀跃三尺，但也只是以平常非常沉静的声音说话；尽管深爱孟嘉愿意终身陪伴，听到他说“你嫁给我好不好”时，心都几乎从胸膛跳到喉头来，她也只是表现得像全身浸润在一个温暖舒适的浴池里的恬静。孟嘉吃惊她怎么知道自己喜爱吃茄子，她只淡淡一笑，“你一个人怎样过日子，我实在没法想象。”素馨感情的流露像是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的春风，可是所到之处自会绿意满眼。她和牡丹比起来，更像一本书，可以一翻再翻、一读再读。虽然孟嘉无法忘记牡丹——那么真诚坦白，对自然之美那么敏感、那么爱好，对生活那么热爱喜悦，那种独特稀有的情趣，但他最终也只能情归素馨——细水长流的茶盐酱醋，浅淡的微微一笑，平常人家的粗茶淡饭。可是这种感情才是幸福能长久保持的最佳方式，不是吗？

林语堂散文式的叙事方式，随处可见的诗篇，将这两种感情的表露展现得收放自如。描写牡丹的爱不会蓄上素馨的情感的恬淡，抒发素馨的情感不会蓄上牡丹的爱的热烈。两者的相得益彰，读者不会深陷牡丹的浓烈情感中，又不会在素馨恬淡的情感中抽离。

合上《红牡丹》，愿能追求爱时勇敢热烈如牡丹，情到归处时赋以深情如素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