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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

田贵婆

作者: 会计学院 21级会计二班 司徒宇珺

田贵婆的故事是母亲讲给我听的。

田贵婆是曾祖父的母亲,也就是我的高祖母。

母亲说,在她的记忆里,田贵婆总是身着盘扣式的墨蓝褂子和宽大的黑绸子裤,穿着一双木屐,咯吱咯吱地踩着地板,里里外外地到处忙活。即便是个老太太了,田贵婆每天还是一丝不苟地梳好她的发髻,然后插上一支带花的银簪子。

田贵婆原名冯四,因在家中排行第四,故名冯四。1910年,十六岁的冯四嫁给了林田贵——也就是我的高祖父,从此大家便唤她田贵嫂。

田贵嫂和田贵公日日在田间辛勤耕作,希望能够靠自己的双手支撑起家中的生计。然而,在当时的中国,多数的是生活在贫苦之中的。在家中添了三个孩子之后,田贵公决定到湛江去当轿夫。可没过多久,田贵公就因为常年的高负荷劳动得了重病,但又无钱医治。田贵嫂得知后,狠下心来把自己两个女儿卖给有钱人家做丫鬟,拿了钱给田贵公治病,可还是没能把田贵公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田贵嫂守了寡,这一年,她三十岁。

望着家徒四壁的小屋子,田贵嫂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继续过这种贫苦的生活。为了供儿子林举理读书,她只身来到广州,一边给大户人家做佣人,一边学习制作糕点。

后来,田贵嫂回到老家,时常会做些地道糕点给大伙儿解馋。糯米糍、芋头糕、煎糍等等,都是她的拿手糕点。母亲谈起这些儿时让她垂涎三尺的糕点,仍是赞口不绝。有时候,田贵婆会挑着个小担,把做好的糕点拿到圩上去叫卖,给家中增添一点小小的收入。

当田贵嫂的孙子出生后,大家对她的称呼便从“田贵嫂”变成了“田贵婆”。但她的日常工作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照看孙子孙女们,再到照看曾孙子、曾孙女们,照料家中饲养的鸡,给家里人变着戏法做小点心。母亲便是田贵婆一手带大的。母亲说,田贵婆在闲暇时,总会一边给她扎小辫,一边慢悠悠跟她讲自己年轻时的故事。

再后来,田贵嫂的儿子、孙子都有了出息,找到了好工作。孙子甚至从学徒做起,一点点积累经验,建起了属于自己的红砖厂。家中的日子逐渐好了起来,一家人也从农村搬到了城里。

时间像一列缓缓驶过的列车,慢慢地淌呀,缓缓地摇呀。即便田贵婆还想在家中多干上几年,掌管时间的神明也不允许了……

1989年,田贵婆的身体大不如前,饭吃得也不如之前多了。也许感受到了上帝的召唤,田贵婆要求回到平岚老家住,以求叶落归根。一个星期后,田贵婆与世长辞,享年九十五岁。

田贵婆的一生很平凡,她没有多大的功绩,或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可她里里外外忙碌的身影,她的温声细语,亦或是她在艰难困苦面前表现出的坚韧与勇毅,都给晚辈们留下了许多的记忆与财富。

每每听母亲讲起田贵婆的故事,我的脑海里都会浮现这样一个场景:田贵婆穿着朴素干净的墨蓝色大褂,双目炯炯有神,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站在门口望着归来的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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