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遐想

2018-12-04 14:23:09

我家在一个大厂子里。小时候的我,经常能在家里看到一些小说或是故事书——父亲是厂子里的工人,那是他从厂图书室里借回来的。借借还还许多次,后来连父亲也不知道我喜欢看什么书了,就索性带我到厂图书室里,让我自己找书看。第一次见那么多书和报纸,我开心坏了。男儿性喜金戈铁马,我在那间略带霉味的小书屋里找了好久,找出一本小说——《五困瓦岗寨》,坐在图书室里看了一上午,愣是没看完,父亲就把那本小说给我借了回去。我当然是十分开心的,但还为不能办理借书证——那是限于厂里工人办理的——而感到十分懊恼呢。

十多年过去了,厂图书室如今还在,但已经失去了它的生气。它所收藏的,多是上世纪后半叶的旧书;它收藏的书的来源,主要是原书籍所有者的捐赠,这个国营的橡胶机床厂,只能勉强维持,并没有多余的购置书籍的经费。年前回过一次图书室,只有报纸还在持续更新,书籍更新已经停滞。我想我没有太多的理由去责怪它的落伍,也许是我不忍心,毕竟它曾是我的启蒙圣地。如今随着时代的进步,许多现代化的图书馆拔地而起,它们比起厂图书室,是大大地进步了:不仅馆里的图书可以借阅给需要的人,就连那珍藏的善本古籍,也可以依靠先进的扫描技术,制成影印的文件,放到网络资源库中,供需要者取阅。在其它类型的藏馆之中,很少有像图书馆这样慷慨大度的。大概因为每篇文章虽然像文物那般独一无二,但文字被创造出来,虽只有方寸形体,却能够不依赖哪一张纸,灵动飞扬,自成神妙;优秀的文章、书籍因而被反复抄写、刊印,得以生生不息,广泛流传。从前曹丕作《典论·论文》,感慨文章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岁月悠悠,千载已逝,而这种喟叹还没有稍稍减弱它的力量呢。历史上的佳作典籍,本来就经得起时间的反复淘洗,而图书馆致力于保存书籍、传播文化,让佳作代代流传,历久弥新,可以说是有极大的贡献了。

在大学里求学的我,究竟多少次登上踏下那图书馆前的台阶,在这肃静宽敞的馆内进出呢?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我无疑是乐在其中的。曾经问高中的语文老师,高中和大学的区别是什么呢?他想了想说,最大的区别,是大学有图书馆。难道高中没有图书馆吗?我知道,老师是言在此而意在彼的。他其实想说,大学比起高中,有更大的图书馆;大学生比起高中生,也有更加充裕的时间去图书馆。上了大学,方知老师所言不差。关于大学,有一个很形象的倒解式比喻:大学者,学大也。大学既然是“学大”,自然是需要有更大的图书馆的。自从上大学以来,我多次“泡”图书馆,虽不敢说馆开而进,的确往往馆闭方出。图书馆的书很多,绝大部分可以满足我的需求,即使是未曾收录的书籍,倘若读者需要,也可以通过“读者荐购”这一制度,推荐图书馆联系书商购买。这也算是我为什么爱去图书馆的原因吧——一旦收到了荐购书籍到馆的消息,又怎能不飞跑去图书馆呢。自从上大学以来,我就很少买书了。虽然许多爱书的人士同时也有藏书的癖好,然而我一来觉得图书馆已经可以满足自己的阅读需要,二来觉得自己有惰性,书买来则往往拖沓,累日逾月不能读完,故书非借不能读也。从前背诵宋濂的《送东阳马生序》,常常感慨于宋濂抄书的坚毅,今天的人们已经很少能体验到那样的艰苦了,然而对于借来的书籍,难道不应该加倍珍惜,坚持抽时间读吗!

如今图书馆的功能还在不断开发和完善,和社区的图书室不一样,各省市或高校的图书馆不但会定期收录各种新出的书籍,还会提供文本的多媒体阅览,对古籍进行影印与传播,并拥有可观的网络数据库和储藏室。一些特殊的储藏室会被用于储藏历史、文化艺术藏品,也许某座图书馆的特定楼层就是一个小小的历史文化馆,这也是图书馆功能多样化的体现。与许多高校图书馆的藏书比例都体现各自的特色学科一样,它们储藏特色的历史文化艺术藏品也是值得肯定的——图书馆应该营建自身的独特文化,而不应该仅仅是书籍的仓库。“如果人间有天堂,那一定是图书馆的模样。”我理想中的图书馆,是有比肩天堂的资格的。我希望它能够蓬勃发展,忠实记录人类的经历与情感、世界的脉搏与心跳,那将是人类不朽的事业。

作者/通讯员:2016级汉语言文学 陈梓轩 | 来源:宣传部 | 编辑:伍一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