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荐书:《目送》

2022-07-05 15:04:06

“一件事情的毕业,永远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始。”

借用《目送》中的这句话,送给你们,即将毕业的你们。

《目送》是一篇流传甚广的散文,说起来,这篇文章的几句话带着伤感的格调,是经历过沧桑的人的感怀:“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事实上,“离别”是人生的常备题目,没有人可以躲得开,它的实质是人对生命流逝、时间倏忽的喟叹,是一种情绪状态,这种情绪状态对于从事教育的人来说,往往出现的频次更多更密,四年、三年、两年,都有学生阶段性毕业,对于那些处于毕业阶段的学子来说,也不免生发出无限的想象和感慨。

中国古代文学家江淹在其《别赋》中因“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一句话而名垂千古,这是因为他表达出了千百年来人类的共性:人生是不断地告别,这是一个常识。文学作为情感的艺术,具有更强的表现力,情感抒发的效果更好,当文学表达与情感结合起来,自然会产生人在时间面前的无可奈何,这是离别与文学化合的结果。

文学感人,但是人生并不是文学。

作为一辈子以文学教育为工作的人,我对文学的功能价值有较为丰富的理解,更有较为清醒的认知:文学本质上是一种审美趣味和感性情绪的表达,它并不能用物质的方式解决现实实际生活问题,人生并不只是文学,情感也不必只有伤感。“少年心事当拿云”,用老年的心态看待“目送”,难免消极,而且以老年勘破人间万象的心态去向青少年唠叨人生智慧,不免会影响青少年自然成长的更大可能性,我是不提倡的。年轻人还是要意气风发的,“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虽然在人生历程中你不免要受到风吹雨淋,日晒霜侵,但是,那都是你的人生体验,以老人的经验教诲年轻人如何如何,剥夺年轻人的人生体验,最是无聊无趣。不管世事如何,年轻人的血都是热的,一腔热血应投入到火热的生活中,在你亲历的现实世界中尝试酸甜苦辣,不管味道如何,那都是你自己的生命历程,无可替代。

不过,从离别作为人对时间本质的感受看,年轻人还是要珍惜时间的,多把父母给予的生命投入到更丰沛更热烈更值得的生活中去。毕业是一个提醒的时刻,它用“离别”告诉我们:时间不等人,哪有什么时间叽叽歪歪呢?梁启超在《少年中国说》中特别强调少年要戒掉暮气,暮气沉沉怎么能建设一个朝气蓬勃的中国呢?当然这不是否定“持重”,但是“老成”全无必要,青春时代就是要敢思、敢想、敢闯、敢干,不犯错误的青春还能叫做青春吗?不过,强调理性思维、遵守法律制度,守护公序良俗是必须的。

当然,《目送》这篇散文也不全是消极,比如“一件事情的毕业,永远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始”这句话,既强调“毕业”,也强调“开始”。如果把生活看作河流,毕业只是你人生旅程中的一个驿站,你在这里读书锻炼不是为了伤感,而是将其作为起点、作为出发点。因此,去读一下以《目送》为书名的这本散文集,会收到更多的智慧。在这部书里,还有很多篇章能给我们人生的提醒,比如讨论常识、叙抒亲情、感慨无常给予这个世界的种种幸福、烦恼、成功、失意、努力、真诚、奋斗和友谊等等,值得一读。

这部散文集中有很多富于启发的精彩片段,下面简单与大家分享几例。

在《雨儿》一文中,作者用浓墨重笔写了自己与患有帕尔斯海默症的母亲之间细腻的情感联系,文中写道:“第二站,搭公交车,红五号,从白云山庄上车。一路上樱花照眼,她静静看着窗外流荡过去的风景,窗玻璃映出她自己的颜容,和窗外的粉色樱花明灭掩映;她的眼神迷离,时空飘忽。”这段对母亲的描写看似静态,实则笔底波澜:母亲也曾经是年轻的少女,有着明艳的时光,而现在她变得像一个懵懂的孩子,需要女儿的照顾了。人生倏忽,岁月令人眼泪婆娑。

在《山路》一文中,作者写到:“才子当然心里冰雪般地透彻: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这篇散文描述了政治、文化以及艺术领域不同人的无奈,深刻洞察了人世间诸般道路的苦涩艰难,有一种历经波折后的明澈豁达,这段描写虽然简单,内里其实藏着人生智慧,也带着无法涤除的无奈。

在《寂寞》一文中,作者引述了张岱湖心亭看雪的经典片段:“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拿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雪、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作者认为张岱深夜独自到湖上看雪,显然不觉得寂寞。而在张岱给自己写墓志铭的时候,却意旨不同,心思有变了。“蜀人张岱,陶庵其号也。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年至五十,国破家亡,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轶,缺砚一方而已。布衣蔬茛,常至断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张岱的泣血文字给《寂寞》这篇文章增色不少,然而单从“寂寞”来说,张岱又何止于寂寞呢?那种椎心泣血的痛并不是文字所能承担的,有些问题的答案也许潜踪隐迹,早就埋伏在《湖心亭看雪》的“上下一白”之中了。

通过上述细节分析,从写作角度,大家可以看到这部书具有很强的参考学习价值,可以提高写作水平,例如如何从习以为常的生活中发现价值,照见忽略的意义,让我们的人生更丰沛、更充实,活得更有尊严和价值等,《目送》确实是一部深有启发的书。田泊推荐《目送》,龙应台著,北京三联书店2009年9月第一版,书型设计美观,大开本,便于阅读。

毕业时节,可以有诸般纪念的形式,去读一本书,体会持卷在手的幸福,不是很有意义吗?

作者/通讯员:田忠辉 | 来源:人文与传播学院 | 编辑:伍一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