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05 15:33:19
文艺

眼前是空空的轨道,身前身后,是神色匆忙、但是又透露着麻木的人,手中是一个硕大的行李箱,头顶上是一个液晶小电视,屏幕上显示着:“下一辆列车:3分钟”。

于是在这三分钟的希望中,我仍然忍不住四处张望,看着身后神情不一的人,他们身份、出身各异,但是全身上下只透露出一种状态:疲惫。

这便是广州的地铁站,临近市中心的几个站,总是人满为患,仿佛永远处在高峰期,除了深夜地铁关闭之外,便没有人潮散去的时候。而走进这地铁站,无论你是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不论目的,都只能乖乖地跟在人潮的后面,红线与红线,隔离出一条条队伍,一种充满拥挤感觉的秩序,隔断了所有人除了乖乖听从安排之外的想法。

列车进站了,轰轰隆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兴奋得右手微微用力,略微抬起行李箱,凝神去看渐渐减速的车厢。随着车厢慢慢停下,我心中的失望却逐渐滋长:第三辆了。

连续三辆列车,透过狭小的车厢可以看出里面挤得不可开交,人与人都紧贴着身体,而靠近车门的人则紧贴着车门。这种情况下,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就能再挤上去几个人,若是运气不好,你所等待的那节车厢没有人在这一站下车,那么你便只能望挤兴叹。

而连续三次,我所等候的车厢下来的人都寥寥无几,我面前的队伍蠕动的速度更是慢到令人发指,并且靠近车门等待上车的人,还需要一定的技术与技巧,才能挤上车。而每到那种时候,你便会不由得感慨,明明身材娇小的人,为了挤上车厢却能在瞬间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力量。而那种时候,人们便只凭了本能,见缝就插,见空便挤,其他的诸如风度形象等次要之物都可以先行抛之脑后。

第四辆列车到来,我暗自发誓这一趟一定要挤上去。车门一开,中间的通道供人下车,我便找准了最后一个人下车的时机,以一种无缝衔接的技术紧接着上车。左脚踏上车厢,同时双手拿起行李箱之后转身背对车里的人群,然后后退以便确保行李箱完全进入车厢,防止关门的时候被车门夹到。而在我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我的身体也不由得地后退,但是我却感觉到有一只手正在顶着我的后背防止我再退,我略微回头发现是一个女生,但是我入了这地铁,也就只能随了这地铁的规矩:在这地铁车厢内,挤大概永远是第一原则,而其他的诸如个人空间,恰当距离等等的平日里在空旷地方的守则也被挤得无处可去,不敢露头。

我像兵马俑般地站立不动,竭力避免地铁开动所带来的身体晃动给旁人带来的困扰。而在我站定后,我背后那只手也默默缩了回去,大概是安心了,也或者,大家都无奈。

终于到站了,我走出地铁车厢,再走出地铁站,回头告别这拥挤的人潮,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回家的征途,最痛苦的,莫过于挤地铁,而若要说比这更痛苦的,那肯定就是带着一个大行李箱挤地铁了。而我终于渡过了这一劫。

走进家中,我走到窗边向外望:明亮的马路和川流不息的车辆,商店中五光十色的灯,对面高楼的窗户里透出的温暖而温馨的黄光,远处广州塔的鲜艳色彩隐约可见。这座城市容纳了那么多的拼搏,和那么多的梦想,人人怀揣着一腔热血挤进它的怀抱,而它也没有令人们失望,为许多梦想的实现,提供了许多的光。

夜幕已然降临许久,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中,这座城市真正精彩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而望着眼前的斑斓色彩,我的脑中有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淡去,渐渐消失。那是挤地铁时由于拥挤的人潮对这座城市产生的厌恶,而这些厌恶,此刻也渐渐被眼前的这片繁华,挤出我的脑海,再也没有存留之地。

或许明天,我再度走进地铁站,这份厌恶又会抬头,可是每当繁华出现在我的眼前,它便能把这些负面的体验通通抹去,挤去,剩下毫无目的的盲目的期待。

而对我而言,真正拥挤的,是地铁车厢,还是眼前的这片繁华?

作者/通讯员:卢伟典 | 来源:人文与传播学院 | 编辑:伍一龙